李正豪

　　11月8日，国家环保部和河北省人民政府同时在官方网站上通报了河北省6起环保违规典型案例。其中，河北钢铁集团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河钢集团”）就涉及2起，一起是河北钢铁股份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河钢股份(3.160, -0.01, -0.32%)”）唐钢分公司在实施高炉易地改造工程过程中未经审批，开工建设1座1580 m3的高炉；另一起是河钢股份邯郸分公司未按环保部批复要求淘汰900 m3高炉和90m3烧结机。为此，河钢股份唐钢分公司和邯钢分公司分别有包括董事长在内的5位负责人被行政警告、通报批评。

　　颇具讽刺意味的是，就在上述通报发出之前的11月2日，据新华社等官方媒体从河钢集团了解，随着河钢集团唐钢唐银公司450 m3高炉正式关停，河钢集团提前两个月超额完成2016年度化解过剩钢铁产能任务，压减炼铁产能156万吨、炼钢产能166万吨，超额完成全年压减83万吨炼钢产能的目标。

　　违规“未批先建”

　　河北是中国钢铁第一大省，河钢集团则是目前全国第一、世界第二的钢铁巨头。

　　中国2016年钢铁去产能的总体目标为：确保完成压减粗钢产能4500万吨左右。根据《河北省2016年化解钢铁过剩产能分月计划表》（以下简称《计划表》），2016年河北省计划压减1422万吨炼钢产能、1726万吨炼铁产能，约占全国总体目标的1/3。

　　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发现，河钢集团涉及的去产能项目包括：唐钢在唐山的2座55吨炼钢转炉、产能为166万吨和1座450 m3炼铁高炉、产能为52万吨；宣钢在唐山的1座450 m3炼铁高炉、产能为21万吨；承钢在唐山的1座450 m3炼铁高炉、产能为52万吨；以及河钢集团龙海钢铁有限公司在秦皇岛的1座40吨炼钢转炉、产能为60万吨。

　　《计划表》显示，河钢集团唐钢分公司将拆除2座55吨炼钢转炉，新华社相关报道称，河钢集团是“为了发挥国有企业示范带头作用，将原定2017年关停并拆除的河钢唐钢1座55吨转炉提前拆除完毕”。然而，11月8日，环保部对外通报称，河钢集团唐钢分公司未经审批开工建设了1座1580 m3高炉。

　　河北唐山一家民营钢企的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，河钢集团邯郸分公司未按环保部批复要求淘汰900 m3高炉和90m3烧结机之所以会成为6大典型案例之一，可能与历史欠账有关。公开报道显示，河钢集团邯钢分公司曾承诺2010年9月底关停一座900 m3高炉，因为“这是邯钢兴建邯宝新区时承诺的等量置换项目”。

　　上述河北唐山民营钢企负责人认为，虽然我国钢铁行业去产能是针对落后产能，但总体上来说被淘汰的更多是中小民企的产能，大型国企具有更强的博弈能力，但即便如此大型国企也在执行去产能政策的时候存在“偷工减料”的行为。

　　针对河钢集团唐钢分公司在去产能过程中“明修栈道，暗度陈仓”的行为，以及邯钢分公司被通报是否与历史欠账有关等问题，记者向河钢集团方面求证但未获回复。

　　“去产能、增产量”怪圈

　　实际上，外界一直在关注河北钢铁行业“去产能、增产量”的怪圈。

　　记者梳理发现，作为全国第一的钢铁大省，河北2012年粗钢产量2.09亿吨、2014年2.4亿吨、2015年2.52亿吨，在去产能的背景下，钢铁产量逐年递增是不争的事实。

　　根据河北省冶金行业协会统计数据，2016年上半年，河北省粗钢、钢材、生铁产量分别完成9989.64万吨、13051.08万吨、9306.41万吨，分别同比增长2.05%、5.14%、2.24%，增幅分别高出全国3.15、4.04、4.34个百分点。

　　为什么会出现“去产能，增产量”？兰格经济研究中心首席分析师陈克新指出，真正困扰市场的不是产能，而是产量，当然，产量增加与否是以产能为基础的。同时，企业到底生产多少完全是由市场说了算的，只要有利可图，企业就会生产，这是什么力量都阻挡不住的。

　　针对“去产能，增产量”的问题，河北省发改委相关负责人曾回应称：“在供需平衡或需大于供的时候，产能和产量是线性关系，即1万吨钢铁产能一年最多可以生产9000吨钢材；在产能过剩的时候，尤其这几年全国的钢铁产能利用率比较低的情况下，产能与产量是不存在线性关系的。”言外之意，就是说河北确实去产能了，只不过在供求关系发生改变时，提高了合法、合规产能的有效利用率，所以产量还是增长的。

　　但从国家环保部通报河北6起环保违规典型案例，3起涉及河北省钢铁产能置换和产能淘汰操作违规，而且2起出自国有企业——河钢集团的情况来看，在全国钢铁行业去产能的背景下，河北钢铁产量增幅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肯定也与去产能不力有关。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在官方媒体的报道中，河钢集团已将2016年前三季度生铁产量同比减少8%、粗钢产量同比减少7%的原因归结于“完成产能压减任务”。

　　原鞍钢经济研究所专家马忠普认为，钢铁减产还是要靠市场手段，企业亏损才会停产，现在的问题是钢材价格在上升，这时候要减产很难。“除非现在价格下跌，企业亏损自己停产，否则政府很难推动企业停产和减产，即便是国家拿钱来解决职工安置问题，仍不能真正解决过剩问题。”马忠普表示。

　　陈克新认为，我国钢铁行业真正要做的是去产量，而“去产量还是看价格，必须是价格较长时期处于成本之下，企业熬不下去了，这个时候才会真的去产能”。

　　对于河钢集团来说，在市场回暖、业绩回升的情况下去产能似乎更难。数据显示，河钢股份2016年第三季度实现营业收入212亿元、同比增长13%，实现净利润5.24亿元、同比增长248.35%；前三季度实现营业收入591.11亿元、同比增长-3.4%，实现净利润9.33亿元、同比增长83.9%。